所谓玉牌，通常的概念指方正或者长方的玉雕器件。这种被称为玉牌的玉器，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类生活中的呢?古玩文物界基本上趋向于明代，或说明代开始风行于市井。但是，我却在不经意间获得汉唐时期汉白玉摩羯牌一块，玉牌的历史，应当有新的诠释。1997年初秋时日，我在清水塘古玩早市发现湘阴窑牛角罐时，地摊主人一定要连牛角罐中的“牌牌”一道卖。“挖到牛角罐时，牌牌就在里面。”他很快从我手上接过牛角罐，放回地上，说：“不一道买，不卖。”我看中的是牛角罐，觉得那“牌牌”虽然土头土脑，多处有磕碰伤痕，倒确乎有些年岁。不过，单独买卖，这“牌牌”真还不会有人看上。非要一道卖出，原因在此。反正摊主也就要求多给10元钱，算不得苛刻，于是一道买下。清洗干净“牌牌”，我不禁吃了一惊。“牌牌”为汉白玉质地，呈上窄下宽状长方形，一面(图1)为海涛中的摩羯，龙首鱼身;一面(图2)为池塘中的莲荷，叶大花香。周边有连珠30颗，上方钻有穿孔。雕刻方式巧妙，为周边挖进式半圆雕，汉白玉则已氧化沁变呈灰黄颜色，磕碰伤痕露出白色。这可不是一般的什么“牌牌”，全称应为汉白玉摩羯牌，应当是早期佛教信徒佩用的吊牌。摩羯是印度神话中长鼻利齿，而身子却像鱼的奇异动物，佛学中被认为是河水之精，为万物生命之本。北魏时期杨衒之作《洛阳伽蓝记》，章节中甚至提到“至辛头大河，河西岸有如来作摩羯大鱼，从河而出”。此说亦为印度佛学中的经典，说摩羯为如来化身，并非杨衒之杜撰。因此，古代的印度国在公元前三世纪即已尊奉摩羯，大凡雕塑、绘画，较常见的纹饰便是摩羯。全国各地寺院的塔门，普遍采用摩羯作为装饰纹样。东汉时佛教传入中国，摩羯的神话自然接踵而至。但真正见诸文献，则较早在东晋顾恺之的《洛神赋图》中，摩羯的艺术化形象开始出现在中国的民俗文化之中，此后渐次衍生出鱼化龙和鲤鱼跳龙门的故事。这块汉白玉摩羯牌，传递给后人的信息有四个。其一，牌上的连珠纹，是以佛教中人的佩带物为原形的;其二，莲荷为佛教尊奉为圣花的植物;其三，摩羯纹饰在隋唐时期已经广泛应用;其四，汉白玉摩羯牌出现在隋唐时期的牛角罐中。运用连环举证的逻辑论证，它的诞生年代，至少应当在佛教大兴的唐代，是唐人的收藏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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